是小小小小小小的夏鱼呀

正规摩饭,可查可追溯

【龄龙龄】龄挂楠竹(27)

  街上已经没有可以供人喝酒休息的茶楼酒馆还开着门,张仲元只好把陶阳带回了自己家的会客厅,坐在了那张八仙桌旁边。



  他慢慢悠悠的给陶阳沏了壶热茶,坐在桌子旁边的陶阳却出声打断了他:



  “有酒吗?”



  张仲元抬头,扫了一眼陶阳一本正经的脸,看着他笑了:



  “我还以为你不喝酒”



  陶阳也看着张仲元诧异的神色勾了勾唇角:



  “喝酒误事,我一般不喝。但是咱俩好歹也认识五年了,此情此景,喝两杯也不妨事”



  张仲元很是赞同似得点了点头,手上倒茶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,他将斟好的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在了陶阳面前,然后顺势坐下,并没有要去拿酒的意思:



  “你想喝,对不住,我这里没有。老爷子身体不好,一年前就戒了,我这个当儿子的也不好在他面前馋他。家里只有药酒……”



  还没等陶阳张嘴,他又面无表情的补充:



  “不能拿来喝,擦伤口用的”



  “……呵”



  陶阳看着面前勾着青花的精致茶盏,低低的嗤笑了一声。他面前的这个黑小子,怕是并没有傻大楠整天挂在嘴边儿上的那样脾气好,你看,这不是在拿他撒气呢么。



  他回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小酒壶来,也不轻不重的放在了张仲元的面前,眯着眼睛意味深长:



  “无妨,我带了”



  张仲元:“……”



  张仲元将自己刚才斟好的茶利索的倒掉,拿过陶阳的小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,先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味道,觉得还不错,一口闷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:



  “打住,就别假客气了。你这个节骨眼儿跑来跟我喝酒,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?”



  陶阳也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,却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杯壁,并没有喝:



  “倒也是没什么要紧事”



  “就是突然有些感慨。我自五岁就认识了郭麒麟,那时候他灰扑扑的,胖的像个球,眼睛都挤的看不见,肥的根本没有五官。他被他爹训的臊眉耷眼儿,低着脑袋站在门前,根本没个大户人家孩子的富贵样儿。”



  “我刚去他家,所有人都看不起我,连下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。管家说是让小厮领着我去找我干爹,那小厮半道儿就给我撂了,是我自己摸到了上书房,结果就看见这么一幕”



  “有人来了,干爹不再训他了,招手让我过去。郭麒麟在他爹看不见的地方冲我眨了眨眼睛,还比了个大拇指。等干爹叮嘱完我走了,郭麒麟跟我说‘够意思,以后就是我兄弟了,哥罩着你啊,不怕’”



  “这一眨眼就这么多年啊”



  陶阳自顾自的笑了笑,也没管在他对面小口小口喝着酒的张仲元有没有在听,接着说了下去:



  “你知道吗,张兄?我一半儿恨你,又一半儿羡慕你。认识你以后,郭麒麟不管干什么都比以前上心。学东西也好,处理事务也好,穿着打扮也好,他都会用最大的努力做到万无一失,还尽量的节约时间。连栾先生都夸他进步大,说太子伴读阎鹤祥功不可没,却不知道他只是因为看上了一个……小大夫”



  “明明我才是一直陪伴着他的人,为什么偏偏就冒出来一个你呢?大林为了你茶饭不思,大楠为了你神魂颠倒,好好的兄弟为了你反目?好一出大戏”



  张仲元一边喝着酒,一边听着陶阳在那儿忆往昔峥嵘岁月,听到这话才跟睡醒了似得掀了掀眼皮:



  “啧啧啧,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,讲得就跟老子是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似得。怎么,主公沉迷美人儿,国将不国了?”



  陶阳难得的乐出了声,甚至还伸手替张仲元又倒了一杯酒,才笑着往下说



  “我知道这事儿不赖你,也没有要拿你怎么样的意思,如果非要说,只能怪他们俩果然兄弟同心,品味都一样。况且……”



  陶阳顿了顿,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袖口的布料,声音飘忽:



  “我今天来,也不是专程来跟你讲这么多有的没的。我估计你对我们的童年也没多大兴趣,你就当个事儿听听就完了。”



  “说来惭愧,刚才我说我是为自己而来,实际上也确实是受人所托,帮他办一件事。你明天就要被征兵去边关了吧?”



  “是啊,怎么?”



  张仲元双手捧着脸,胳膊支在桌子上,酒喝的有点儿猛,现在感觉颇有点迷迷糊糊的意思:



  “我寻思着你们家里非富即贵,估计打仗对你们也没什么影响。大林和大楠年纪也不小了,我走了不是刚好断了他俩念想?”



  张仲元昏昏欲睡,眼睛都快要睁不开,眼前的陶阳越来越模糊,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:



  “楠楠是个好孩子,应该娶一个贤惠的妻子,生一个像他一样好看的孩子,然后幸福长寿,儿孙满堂。不能浪费在我身上,那算个什么事儿……”



  老人都说,酒后吐真言。虽然到后面张仲元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见了,但是陶阳还是很清楚的明白了这个年轻的少东家内心最深处的东西——这也是他这趟来的目的。



 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:



  “如果大家早点把话说开,现在可能就不用这么麻烦,可惜我们没有时间了”



  “你说什么?”



  张仲元直觉觉得他这句话可能还有别的意思,可话音还没落到地上,他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,眼前发花,浑身都使不上力气。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——不对,这不是醉了的感觉!可怜的孩子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,刚才陶阳一口酒都没有喝!



  可是已经晚了。陶阳看着他对面的青年努力挣扎,最后还是药效发作晃了三晃,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,才站起来扶住他,完全无视了对方高他一个头的体型差,将他放回了床上。



  陶阳最后又看了一眼张仲元熟睡的侧脸,替他掖好了被角,轻声道:



  “好好睡吧”



  他又重新换上了一副温良恭谦的笑脸,出了前厅,找到了正在后院替儿子收拾行囊的张老爷子,冲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,温文尔雅的问到:



  “伯父,张兄他有点儿喝多,已经睡下了。晚辈……能跟您说几句话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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